第二天的早晨黑崎寺院内的侍女们开始忙碌了起来,从厨房里能听到厨师准备料理而忙碌移动的脚步声,能看到侍女们拿着抹布在屋内打扫的场景,昨晚一夜未眠的葵也听到在走廊发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葵!正好我打算现在就要叫你过来呢。」
道僧双手放进和服袖管里,站在葵的房门外,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侍女的手上拿着水盆和毛巾。
「老爷,您这一早是什么事情要来找我呢?我记得供奉是在下午才开始的呢。」
「是啊,但是供奉前要先给你装扮一下,总不能以你现在这个样子供奉给鬼神吧,要是就这么给出去我们这个家族就完了。」
道僧对着后面的侍女示意了一下,侍女走到葵的旁边。
「葵小姐,请让我们给您擦拭身体。」
这两个侍女是一直和葵一起工作的女孩,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会被侍女服侍而且还被叫声小姐,这让葵有些不自然。
「那..就拜托你们了。」
葵虽然感到有些不习惯,但是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便下定决心似的跟在侍女身后走向了浴室,寺院的浴室葵只跟着小姐去过,平时洗漱包括洗澡都是在后院的井里打上水后用冰水直接浇在身上,虽然像现在这样暖和的日子里还好,但是在秋冬季却特别痛苦,那冰凉的水直接浇在身上从骨子里就能感觉到冰冷的刺痛。
原本带着葵走向浴室的侍女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过身朝向门口,平时的葵都是像眼前的这个侍女一样一直带着小姐去浴室洗澡,这次却变成自己是跟在侍女身后这让葵感到很新奇,侍女放下拿着手上的水盆拉开了木门,映入在眼前的是宽敞的澡堂,澡堂的地面用小石子铺满,能看到地面凹凸不平,虽然走在上面脚底会传来微痛但是这种痛感却让人感觉很是舒服,侍女把放在地上的水盆拿了起来带着葵走了进去。
「葵小姐,让我来给您脱衣吧。」
拿着毛巾的侍女把毛巾放在正中央用石子围绕而成的水池边上,用双手把裹在葵腰上的腰带解开,一边折叠一边绕着葵的身边绕了一圈,葵身上的和服微微敞开着能看到忽隐忽现的白皙身躯,手上拿着水盆的侍女把水盆放在地面上用双手帮葵脱下身上的和服。
「葵小姐,请进水池。」
葵光着身子走进水池中,水池的水很热,葵先把一只脚踏了进去,热水的温度瞬间顺着腿部上升,葵微微颤抖了一下,很久没有在这么热的水里洗过了,甚至都快忘了在热水里洗澡是什么样的感觉,葵忍受着脚上传来的热感把另一只脚也放进水池中随后在水池里坐了下来,葵自从来到寺院后从没有剪过自己的头发,小时候原本长到腰的头发现在甚至都快要碰到地面,平时的她会把头发随意扎起来,现在黑色头发在水面上随意漂浮着,站在葵左边的侍女拿起毛巾沾了沾水用手捧起葵的手臂随后在上面轻轻擦拭着。
「原来被服侍是这种感觉。」
“虽然记不太清自己还未被送进这里的时候母亲是否也这样给自己擦过身体,但如果和母亲在一起一定也会这样给自己洗澡的。”
葵这么想着,毕竟葵对热水还是有那么些印象,只是没想到被人服侍会有这么舒服,水池中的热水也已经适应了,葵久违的放松了下来,既然没法逃脱命运那起码今天让自己舒服一下也好。
「葵小姐,现在我要给您身上浇上热水,肩膀以上因为泡不到水我给您浇上去。」
站在葵右侧的侍女拿起水盆在水池中摇上少许热水往葵的身上浇了上去,就这样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在澡堂洗干净身体后换上干净的浴衣,在侍女们的带领下走回到了葵的房间。
「葵小姐,请您在房里稍等片刻,马上去拿您今天要穿的服饰。」
侍女们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传来“啪嗒”的关门声,葵看着生活了10年的房屋,快要塌下来的简陋的木床,在木床上叠好的薄棉被,已经被烧光的蜡烛和放在桌上的册子,葵走向木桌前拿起册子翻开看了起来,上面是这么写着:
「 - 2000年1月19日 出生的日子
我生下一名女孩,这个女孩有着圆润润的脸蛋,长而密的睫毛,头上已经长出少许头发,她的红色双唇特别惹人可爱,她的小手紧握着我的食指,明明闭着双眼但是握着我的手却十分有力,仿佛放开了我就会消失似的,我还没给这个女孩取名字,因为我没有资格给女孩取名,我暂且叫她为“红”,我是看到她那张嘴唇想出来的,我是这个女孩的母亲,我很爱她,希望和她分别之前能健康成长,我相信她一定会长大成大美女,我很期待能看到长大成人的她。- 」
葵看着上面写着的字迹,用手触摸着,眼中不禁流出了眼泪,这个册子是被带进这个寺院时母亲塞给自己的,虽然不知道母亲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多亏这个册子葵知道了即便母亲把自己给送进这个寺院对自己还是充满爱意的,所以今天将要把自己供奉给鬼神但想到这样能帮助到母亲她感到有些安慰。
葵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葵看向了门口,这次站在门口的是小姐和拿着服饰的侍女,葵折上册子放在桌上站了起来,对着小姐恭恭敬敬地说道:
「小姐,您怎么来了?」
小姐对着葵露出微笑走了进来,随后随意跪在了地面上,葵看到小姐跪在这么破漏的房屋里感到有些不自在显得不知所措,
「葵,坐下来吧,我给你化妆。」
葵听到小姐对着自己下令,在小姐的对面跪了下来,没想到小姐真的是来为自己化妆的,而且还是为一个这么不起眼的自己化妆,小姐拿起粉刷沾了沾**在葵的脸上划上几笔,随后用小指沾上黑色的黑墨在葵的眉毛轻轻滑动着。
「葵,今天你要被供奉给鬼神,你确定要去吗?」
原本只是盯着地面的葵突然抬起脸看向了小姐,昨天少爷也是今天小姐也是这都是怎么了?葵这么想着。
「小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而来,如果不供奉出去那谁来呢?」
小姐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回什么只是不停的滑动着放在眉上的小指。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好。」
小姐拿开小指用放在边上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然后用小指沾上红色胭脂,那个红色就像刚燃烧起来的火焰鲜艳无比,小姐用小指轻轻触碰在葵的双唇上。
等小姐给葵画完妆后跪在一旁的侍女走到葵的旁边帮她盘起拖在地上的黑色长发,然后身上给她套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和服,和服是黑红相间的底色,上面绣着鲜艳的红色花朵,花朵上面有一只蝴蝶停留着,腰上缠上了黄色的腰带。
「葵小姐,准备好了。」
侍女从袖管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放在了葵的眼前,镜子里照射出来的女子让葵一时难以相信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白皙的面孔,细长的眉毛,眉间画上的粉色莲花在黑眉的衬托下十分鲜艳,那张像红色牡丹染上的双唇散发出女子的妖艳,侍女把放在眼前的镜子在离葵远处照着,从镜子里看到了穿在身上的高贵和服,就这么望去根本看不出曾经那寒酸的自己。
「准备好了吗?」
从门外传来少爷的声音,坐在一旁的小姐站了起来,对着葵说道:
「走吧。」
葵跟在小姐身后,小姐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少爷看到了葵,葵和少爷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少爷瞪大了双眼然后马上移开了视线。
「葵很漂亮吧?」
小姐对着少爷说道,用袖口轻轻挡住嘴巴咯咯咯笑了起来。
「啰嗦!」
少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走在小姐的前面,葵跟在小姐的身后走向了寺院的内厅。
寺院的内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那些人脸上都带着面具,面具上面雕刻着让心毛骨悚然的雕刻,小姐和少爷也不知何时拿出的面具戴在了脸上,道僧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葵的前面,向葵伸出了一只手,葵把手轻轻搭在道僧的手上,道僧带着葵走近了内厅的中央。
「各位,终于到了供奉给鬼神的日子,现在这位女子将会成为供女供进寺院的侧屋,侧屋里的鬼神大人已经在等候,为了能成功给我们家族继续带来繁荣向这位勇于献身的女子鞠躬。」
站在内厅的形形色色的人对着葵低下头鞠躬,葵看着这个情景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被送上鬼神了。
「葵,准备好了吗?」
道僧对着葵的耳边轻声说道,葵点了点头,道僧用手招来站在一旁的侍女,侍女接过葵的手。
「那接下来就请我们家的侍女把葵小姐送进侧屋,这样今天的供奉仪式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要开庆典了。」
葵虽然知道自己是供奉进去,只是没想到把自己供奉进去是这么隆重的事情,竟然之后还会开庆典,自己从这里消失将会成为他们的庆祝,说来真是讽刺,葵微微上扬自嘲的微笑。
从内厅跟着侍女出来之后,穿过内厅走向外厅,穿过外厅还绕了两个寺院,没想到这个寺院原来有这么大,侍女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那扇门用黑色的锁紧紧锁着。
「葵小姐,到了。」
侍女放下葵的手,从袖管里拿出黑色钥匙打开紧紧锁住大门的钥匙锁,用双手推开了大门,葵从侍女身后走出,走近了这扇大门,随后那扇大门重新被关上,从背后传来锁上钥匙锁的声音,侍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出现在葵面前的是极其普通的和式寺院,和外面的寺院没什么区别,红色的砖,绿色的窗棂,白色的栏杆,淡黄色瓦,如果硬要找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柱子上雕刻着鬼怪和猛兽,这个院内根本感觉不出有人住着的痕迹,柱子之间结着蜘蛛网,蜘蛛网上看不见蜘蛛,甚至这个蜘蛛网都已经破了几个洞,葵走上石阶脱下鞋子走了进去,这个寺院里面的结构也和外面的寺院没有任何区别,正前方有一个长而宽的木质走廊,左侧第一个房屋是面向庭院的内厅,内厅的右侧是厨房,继续往前走进右侧有一个房屋的门紧闭着应该是客房,左侧墙面上挂着好几个鬼的面具,这些鬼的面具果然看着十分精致,葵用手顺着雕刻摸了一下,葵继续向前走了进去,这次左侧出来的是敞开着好几扇木门连接而成的拉式门,宽敞的房屋内孤零零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貌似刚泡好的茶杯,从茶杯中冉冉升起烟雾,茶杯旁边放着用陶瓷做成的烟灰缸,烟灰缸的外圈雕刻着绽放着的花朵,就以这个来看这里应该还是有人住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哪里。
“这个人就是被称为鬼神的妖怪吗?”
葵心想着朝着屋内走了进去,这么大的寺院竟然就一个人居住,而且以老爷的说法这个鬼神已经被供奉了千年之久,葵朝着敞开的对面木门走了出去,从木门走出后看到离这不远处高高竖立着一棵绿意盎然的大树,在大树面前看到一个有着黑色短发,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男士和服,肩上披着外衣,脚上穿着木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的侧脸看过去好像带着个面具,虽然没有挡住全部的脸但是面具盖到了鼻子,面具下面只有露出一张粉嫩的双唇,他的头顶一侧长着一个尖尖的犄角,他就这么仰视着望着眼前的大树,风吹在他的身上吹动着身上的外衣,黑色头发轻轻飘荡着,就这么看过去根本连想不到这个人就是被称之为鬼神的妖怪。
「那个….」
葵对着眼前的男子轻微地发出了声音,鬼神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进入到了他的屋内,他缓慢转过身望向了葵,随后对着葵走了过来。
葵看着男子离她越来越近,虽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但是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害怕,双脚微微颤抖着闭上了双眼低下了头。
「你就是葵?」
耳边传来低沉而沉着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极其平淡让葵一时误以为只是和普通人在谈话。
「啊...是的,我是葵,鬼神大人。」
「….嗯….那我们进去说吧。」
鬼神脱下穿在脚上的木鞋走进了房屋,在木桌前坐了下来,随后对着呆呆站在一侧的葵喊了一声。
「葵,过来。」
葵被惊颤了一下,转过身在鬼神的对面坐了下来,鬼神看着眼前低着头不语的葵,黑色的发丝紧紧盘在头上,低下头后能看到在脖颈处掉下来的几根黑色青丝,她的脖颈白皙光泽。
「你把脸抬起来,我看不见你的脸。」
葵听到鬼神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咽了咽口水抬起了头看向了鬼神,鬼神果然脸上带着半个面具,在远处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双手现在近距离看过去确实和普通人不同,黑色的指甲长而尖,手虽然看过去修长好看但那个白皙的有些苍白,嘴唇这么看过去比粉色更深有些偏红,虽然带着面具但从眼睛的洞口处看到了一双红色的双眸,那双眼睛简直就像被鲜血染红了一般,头顶两侧长着的两个犄角更是让人看出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长得倒还不错,今年你几岁?」
鬼神对着葵平淡的问道。
「今年16岁了。」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这个是一位大人给我取的但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的长相。」
「嗯..那你知道你被供奉进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当鬼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葵移开了鬼神看向自己的视线,她被这个眼前极其平淡的鬼神态度忘记了最初被送进这里供奉的事情。
「小女子不是很清楚,但是有听说是要被鬼神大人吃掉。」
「哦?」
鬼神饶有兴趣的抚摸着下巴看着移开视线的葵,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怎么被鬼神吃掉?」
「这个…」
葵还真没听说过怎么被鬼神吃掉,只知道被送进这里后就无法出去,然后就这样为了黑崎家的繁荣被鬼神吃掉,怎么个吃法…还真一点头绪也没有,葵微微摇了摇头。
鬼神伸出一只手,用细长的手指抵在葵的下巴处,葵感受到冰冷的手指触碰着自己的下巴不禁颤抖了一下。
「葵,供奉进来意思就是你成为了鬼新娘,不过被吃掉倒是真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打算吃掉你。」
鬼神挪开放在葵下巴的手指,用手拍打了几下自己旁边的空位,对着葵说道:
「坐过来。」
葵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是不敢违抗命令,从地面缓慢站起走到了鬼神的旁边坐了下来,鬼神把手搭在葵的肩上往自己身上用力拉了过来。
「你的肩膀还真瘦弱啊,难道黑崎他们没有给你好好喂饭吗?」
「没有,只是我食量不是很大。」
「你这样我根本没法吃你,我怕吃下去你就受不了了。」
葵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吃下去还会受不了,难道是活吞吗?活吞以现在不更好吗?是因为看着太瘦怕不好吃吗?葵的脑子有些混乱。
「这….十分抱歉,我会努力吃胖自己的。」
鬼神听到葵坐在身边用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葵看着鬼神突然笑出了声不知所措。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葵心里想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有意思啊,很久没见到像你这么有意思的女孩子了,我的名字叫魁,叫法和你一样。」
葵听到鬼神说出自己的名字,真不敢相信鬼神的名字竟然和自己的名字是一样的,葵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了鬼神。
「你终于肯正眼看着我了,葵。」
魁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对着葵说道,葵脸上微微泛起红光,重新移开了视线。
「葵,以后请多指教了,虽然我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吃掉你,但是既然你成为了我的新娘,我会在吃掉你之前温柔对待你。」
魁用手轻轻抚摸着葵的脸庞,魁的双手很冰凉简直就像从冰库里拿出来的一般,魁顺着葵的脸庞抚摸着滑倒双唇,用指尖触碰了几下鲜红的双唇然后停留了一会便拿开了手。
葵在魁的触碰下不敢乱动,从脸庞到耳根变得滚烫,魁看着眼前的葵不禁微微一笑。
「好了,我给你沏茶。」
魁说着起身走出了房屋走向了厨房,葵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刚才和魁靠的太近,魁身上的寒气都能传到自己身上还感觉有些微冷,不过他身上有股香甜的味道,有点像茉莉花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魁说的鬼新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葵不禁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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